“什么?”
我好像刚才没有听清楚爱丽莎说了什么。
“对,歌莉娅·瓦兰瑞。这个混乱的国家的公主殿下、圣女、卡拉索瓦兰瑞护城主。”完全听不出她的话带有什么感**彩。
我感觉脑袋很痛。
这个人不是和那个召唤我的人同名吗?怕是她们不是同名而就是同一个人,如果那天我耳边的低语不是在欺骗我的话。这个消息直接将我之后组织好的话全都哽了回去。
“看,那边有点光的就是琉斯阵线。”爱丽莎指着山下的一些氤氲在山间蒸腾的水雾中的光点。
“喂!你难道没有反应过来吗?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公主召唤我来这里的!”
“我当然知道。”她驾着波瑟加快了步伐,“我也很纳闷,为什么公主殿下就召唤了你这个废物来帮我。”
“是吗?真是抱歉啊。”我对她出其不意地骂我几乎充耳不闻,“她为什么要召唤我?”
“我又不是公主,问我干什么。”
等等,她不是有一张征召令吗?我刚想向她索要,突然想到我们之前的不愉快,已经下意识张开的嘴巴又闭上了。毕竟我因为她的自私而大发脾气,也没有资格因为自私去索要她的东西。
波瑟在下山的路上显得十分快活,大概是过了乱石地的缘故,它轻巧地踩在湿润的地面上,似乎腾起了阵阵清凉的夜风,深褐色的土地里相比前两天多了无数的羊齿蕨和蒿草。我这几天耳朵有点莫名其妙地疼,这才发觉这附近已经没有桦树了。
“我们已经快要出皇后岭了吗?海拔位置变得好低。”我暂时放下了关于歌莉娅的问题,虽然我一定要去见她,但既然知道了歌莉娅到底是所谓的卡拉索公主,我也不太害怕她突然消失让我再苦苦寻找,反正所谓的达官显贵就是没有秘密的存在。
“嗯,其实我本来知道可以迅速从二号岭东边逃出的捷径,但是走那边我们必定会被追上,所以我决定走稍微远点的路,先到一个姑且算国王册封过的阵线补给一下,如果那些盗贼骑兵再敢追,也正好……”爱丽莎的背影给我比了一个切喉咙的手势,我当然明白她什么意思。
交流到此为止,我们也重新归于沉默。
“那个……抛下你自己走了……真是对不起。”快要到山下的时候,爱丽莎突然开口了,她令人措不及防的道歉让我有些尴尬,“之前计划总让你受苦也是。”
“啊……那个啊……没什么的。”我逞强说着,其实真的很痛,我也确实怕得要死。“我知道你不是有意害我的,而切既然大家都逃出来了,也没关系了。”
我应该算是思考许久才说出了这样的话,因为我知道之前很有可能被她为了求自保而出卖。
“对不起……”她声音是如此令人爱怜。
“话说,你不是说我是唯一一个碰到你的敌人吗?”我试着开玩笑缓和气氛,“你不是被那两个黑魔的魔术师抓到了吗?这就是第二个和第三个了吧。”
“哈?”她转头盯着我,仅仅一个字就透露出极大的不满,我就知道。
“那是被偷袭了不算,我说的众多敌人只包括和我面对面用刀剑决斗的,你是第一个碰到我的人。”
“是吗?”我带着些调侃的口气。
“怎么可能没有被碰到过呢?”她语气又突然变得舒缓,宛如在自言自语,“我可是战士啊。战场上怎么可能会没有人受过伤呢?这不是童话故事啊。”
“也许明天我就死了也说不定。”她接下来的这句话却带着些畅快。
我很赞同她的话,但与此同时我也渐渐对这个喜怒无常、性情古怪的异民族女孩抱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一定要描述这份感情的话,估计就是她第一次遇见我的时候产生的那种同病相怜的包庇私情吧。
“到了。”她很简短地提醒我,我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发觉波瑟载着我们已经来到了一条小河旁,我们脚下简陋的土路正连接着一个老旧不堪的石桥,黑夜里只能勉强看见远处较高的地方有城墙的轮廓。
名字叫琉斯的小城不是我想的那样位于山脚的河谷带,而是建在一座小丘上,我们走过的这条河包围着整个小丘,如果在这里阻击骑马的敌人大概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我想着。
我们过桥后径直朝着那紧闭着的城墙走去,随着距离越来越短,我才发现那根本就不是我想想的那种可以有效防止敌军突击的石墙——而是在我老家的小村庄都有着的原木栅栏,并且似乎墙上没有点起哨兵的照明火。
嗯,不如说根本没有巡逻的哨兵。
“请问这里是罗格曼·沙华大人的封地琉斯阵线吗?”爱丽莎和我骑着马走到大门口,她大声地开口喊道。我对于她对这里的封臣如此了解还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想必投宿别人却喊错名字是很不礼貌的吧。
“谁?都他妈这么晚了还不回来?找死啊!”一个极其粗暴的声音在墙的另一面姗姗来迟,“谁?”
“我们是从莫顿远道而来的魔导士,中途遭到了土匪的打劫,不久前才从鸟巢逃出来,请收留我们吧!”
“滚滚滚,泰德那里逃出来的奴隶我可不敢收留!”
“那我出这个价呢?”我看到爱丽莎明显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个什么东西,然后右手握住了剑。
栅栏那边暂时没了回应,不一会儿大门缓缓开了,从那里面探出一个脑袋。
“来来来,你看看怎么办。”爱丽莎用手召唤着那人从门里出来。
一般这样都不会出来吧,我想。没想到那人居然还真的出来了,我接着手中火把的光芒看到的是一个年龄约莫五十左右、驼背而干瘦的老头,身着着看上去就非常穷酸的布衣,头上戴个小睡帽。
他接过马上的爱丽莎手中的东西,那东西在火光照耀下闪闪发光,我注意到他真在端详的是一个金币。
“一个卡泰尔?”他有些迟疑,可能决定爱丽莎有些可疑,因为从强盗窝里逃出来的人很难得会有钱。
“就算你给我一个卡泰尔,我也不敢把全村人都卖了……”
他刚才说了村了对吧,我大失所望。
“那这个怎么样?”爱丽莎扬手一剑把他头上的睡帽砍飞了,那老头瞬间吓得魂不守舍,“让我进去。”
“这边请……”老头颤颤巍巍地转身,把大门打开到能容纳一匹马进入的大小。
我们进了所谓的琉斯阵线,看到四周散乱横卧着的矮房屋,土坯街道上垂死的火星,我才觉得这个世界好多东西都和它的名字不符:我先前印象中的琉斯阵线应该有着一座把守森严的爬满常青藤的古堡,周围净是些堆放尸体和藏身的战壕,一群野兽一般的战士凶神恶煞地在阵地里徘徊着搜索来自鸟巢的盗贼入侵者。
这种失落和我刚到鸟巢看到那里不过是一个脏乱差的集市差不多。
“两位大人要不就屈尊住这里……”老头细心关上大门后,把我们引到一个看上去要体面一点的二层小楼门口,毕恭毕敬地询问我们的想法。
“干得漂亮啊,老爹。”我很厌恶地看着这栋漆黑而脏兮兮的破烂建筑时,爱丽莎看上去却异常开心,随即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沉甸甸的小包,“这三十塔纳也是你的了。”
他看上去喜出望外,接过爱丽莎手中的包后兴高采烈地离开了。
“你哪来那么多钱的?”在我的印象里,金币应该一点也不廉价才对。
“你以为我在佩特·奎林特包里只搜到了一张纸吗?”她收剑入鞘,“快下去。”
我翻身下马,爱丽莎亦然。她顺手将波瑟拴在了门口的一个木桩上,我则走到小楼的门前敲门。
“有人吗?”没人回应。
走了一天,我也筋疲力竭了,直接推开了门,里面是一个脏得可怕的柜台,旁边睡着一个我闻都能闻到他的位置的醉汉,他身边还横七竖八地倒着些酒瓶子。
没有管这个酒鬼,我们忍着酒臭上了楼。楼上分成了几个房间,房门都是大开着,空无一人。
“你睡最里面的那一间。”爱丽莎指着一间黑洞洞的屋子,“我睡在你对面。”
“洗澡怎么办?”
“要不要我就地修个澡堂给你洗?”
知道想洗个澡好舒舒服服睡一觉的想法破灭了,我也没有奢求太多,走进了她给我指定的房间。
关上房门,我才意识到我的火把**在了外面,但也懒得再出门去借火点煤油灯。屋子里的东西大概透着窗外街上的火光能勉强看得清楚,不过是很简单的设施:桌子、柜子和一大窝茅草,还有地上有些不知道什么垃圾,估计是别的旅客留下的。
我知道这个世界的尿性,在那团茅草上用我的靴子谨慎地踩了两下,四五只蟑螂爬了出来仓皇而逃,我才安安稳稳地躺了下来。
今天经历的好多事的感觉,不过每天都经历了很多事的我也不觉得有多么脱力了。我这才一件一件脱下自己身上被汗浸透过的衣物,首先是斗篷,然后是死去的泰兰娜多为我准备的衣衫,最后是内衣,下装我则是没有脱,我知道很有可能那些追兵今晚就会来到,到时候穿着内裤战斗怕是不太雅观。
看着窗外火光渐渐变得朦胧、迷离,我再也忍受不住睡意的来袭,死去的敌人、死去的伙伴、召唤我来此地的歌莉娅、比武征召令、梅林堡、爱丽莎……
这些东西像雾气一样围绕着我昏沉沉的脑袋,不一会儿我就死死睡去。
……
“该死的,死起来!”我听到耳旁有女孩的喊声。
“怎么了?”我从茅草堆里蹿起来,上身一丝不挂,用脚踩在我身上的爱丽莎差点摔倒,“你睡得真死啊!鸟巢的骑兵追来了!这里的长官要问你话!”
我知道她是在推卸责任,明明是她威逼利诱看门老头要在这里留宿的。我慌忙穿上衣服,下楼出门。
“你们是谁?!”当我们走到旅馆外时,我面前的一位大胡子长官身边站着一楼那个醉汉。他的头发和胡子接在一起,呈现出暗淡的红色;他口气十分不客气,脸上明显表现出和我一样的被半夜叫醒和土匪来袭的极度不爽的表情。
“我们是鸟巢里逃出来的,逃出来睡你们的蟑螂窝。”我在半梦半醒中极其没好气,对这位长官反唇相讥。
“小兔崽子你别不知好歹!”醉汉的唾沫星子飞溅,“我这就把你丢给那些畜生们,看他们用多细的绳子绞死你!”
“我听马西那老混蛋说,你们是拿钱买进来的?现在求你们拿钱把他们买走!”大胡子长官吼道。
周围有许多刚刚被从梦境中唤醒的村民,他们纷纷点起各处的火炬,从村头各个地方赶来,都听说土匪打来了,便睡意全无,我看到许多人拿着锄头和棍棒在呼喊着集合,心里稍微有点万念俱灰。
“不好意思长官,”说话的是我一旁的爱丽莎,她比我想象的要冷静地多,“我们是来自东方莫顿的魔导士,在路上被……”
“老子都知道!所以请你们出去!”
“他们怎么了?夏尔爵士?”一个温和的男声从我们背后响起,继而一个穿着浅色睡衣的棕发高挑男子走过我和爱丽莎,站在我们面前。
“他们引来了鸟巢的狗们。”大胡子长官对这位男子颇有敬意,“他们追着来的,现在马上到桥边了,足足有五百人。”
男子眉头皱了起来,望向我们。“我只是偶然来巡逻封地的,就遇上这等事……你们是谁?来此地有何贵干?”
爱丽莎把话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两个小魔导士吗?真亏你们敢来皇后岭这种穷山恶水的地方。我是罗格曼·沙华,北方还算小有名气的沙华家族的族员,还望你们有所耳闻。”
男子冷静地说道。
“罗格曼先生,没时间了!”夏尔爵士大喊道,“他们已经来了!”
“那也没有办法了,只好迎战吧。”罗格曼用他忧郁的黑眼看向远处村口的大门,“宾客有难主人应当同担,这可是韦尔森王说的。况且鸟巢的人和我们本来就有过节,该给那些强盗迎头痛击才对。”
“可是我们根本打不过!”夏尔爵士想必是个急性子,他如此绝望地叫到。
“把村民们放到我的城堡上来。”罗格曼指挥道,此时村中的人也差不多在这个旅馆下集合得差不多了,一百多炬火把在夜里熊熊燃烧着。
这里原来还有城堡,我大吃一惊。爱丽莎好像也有些不可思议,我们同时望向了罗格曼用下巴指着那个方位,果然,在村子很深处的地方,有一个极其不起眼的石制堡垒。
“能出力的男人跟我到大门口,尽力守住大门,其他人去城堡里拿弓箭。”村民们开始站成两队,一队都是些妇女和老人孩子,一队都是男性青年,他们的眼里闪动着火焰,散发出的却是恐惧和自豪的目光。
“当然,作为当事人,我想您和您的妹妹——恕我冒昧,不能逃避责任。”他指挥完毕后,对我和爱丽莎如此说道。
他的嗓音还是很温柔,但是充满了坚定。“当然,我们受您庇护,当然有义务出力。”爱丽莎的回答先于我。
“那真是太好了。”罗格曼接来身后一个手下手中的大衣,披在身上,“两位客人请随我和我的士兵们一起去第一线吧。”
说完,他把大衣紧紧裹在了身上,没了那随风飘扬的大衣遮蔽视线,我和爱丽莎看到的是他身后一支完整而镇静的长枪方阵,隐隐看到这些披挂着铠甲的士兵头上飘扬着的旗帜是一只狮子的头在高高飘扬。
“国王万岁!沙华家族万岁!罗格曼万岁!”士兵和村民们高呼道。
“走吧,小子。”夏尔爵士突然对我说道,但话里已经不再是刚才的不耐烦和敌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已久违的战友之情,“让大伙看看你们莫顿人的能耐!”
“好。”我坚定地回答。
“没问题。”爱丽莎的口气有些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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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扬·勒不梅特尔已知的情报:
*沙华家族
瓦兰瑞以北的一个古老而著名的大家族,主要封地为恶妃港,现家主是高寿将近八十的福特·沙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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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斯阵线
沙华家族的封地之一,位于皇后岭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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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线
位于皇后岭的阵线(包括达武阵线、克莱盎阵线,琉斯阵线等十多座阵线)原有三十六座,本是六百年前用以对付曾在异民族中异军突起的羊人远征军的要塞,后黎明王韦尔森以黎明法典使羊人归顺后,各个阵线发展渐颓,只剩地理位置仍然重要的达武阵线为主的十多个阵线以城镇的方式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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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尔森王
即黎明王韦尔森,七贤王的第四位,距今九百年。即位时仅19岁,他制定了如今瓦兰瑞王国境内仍在使用的《黎明法典》,并以此归顺大部分未开化的异民族,被誉为王国史上最成功和最彻底的征服者,但也因此使王国陷入过长时间的入境区划问题。73岁高龄退位,后病死于俄里密克顿境内,享年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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